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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听到她应下,最先变了脸色的却是含霜,她的眸中并非与裴屿舟相似的惊讶,而是漆黑的狰狞,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惶然。
    站在她旁白的春枝却欢喜不已,心道姑娘终于勇敢了一回。
    其实琴棋书画若梨都会,她的舞更是如仙女般灵动美好,不比京中有名师教导的大家闺秀差。
    若梨整理过裙摆,准备起身时,后面的含霜摁住了她的肩,指节凸起,指尖也在微微颤抖,而她手下的少女险些溢出痛吟。
    浓眉紧蹙,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裴屿舟单手拿起一旁的锦盒,隔开含霜的胳膊。
    “手闲就捧着。”
    在众人莫名的目光下,他沉沉开口,眉眼间有几分戾气。
    “是。”含霜白着脸,弯腰低头,双手将盒子接过来。
    被她掐过的肩仍疼得厉害,但若梨此刻也顾不得,她盈盈起身,行至厅堂正中,照规矩行了一礼。
    在琴前坐定的侯湘瑶与姜昭云对视一眼,直接抬手拨动琴弦,没报曲名,更没给若梨丝毫反应时间。
    曲为《皓月》,是十几年前权倾朝野的首辅楚严成的嫡幼女,楚凝意所编的琴谱里最为经典,也最是复杂难学的一首。
    不过只有寥寥几人知道,楚凝意后来又就着这首曲,即兴跳了一支舞,却没能将它绘制成册,留传下来。
    因为不久后,首辅通敌叛国,圣上下旨将楚氏抄家灭族,无一生还,楚府门前的长街都被鲜血染红,数日不曾洗刷干净。
    几乎所有人都被若梨翩翩的舞姿吸引,或痴迷,或欣赏,或嫉恨,只有一人望着她,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,继而勾起唇角,笑得诡异。
    弹琴的侯湘瑶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姜昭礼,但哪怕是余光,他都没分给过她半分。
    不远处步履轻盈优美,似仙女下凡的若梨夺走了所有本该属于她的荣光。
    唇瓣紧咬,侯湘瑶越看心里越是不平,怒火猛烈地烧灼着理智,在即将失控的那一刻,琴弦断了。
    曲声戛然而止,而若梨似乎早有准备,轻盈的舞步依旧,第十圈转完,她方才悠然而止,裙摆处开得正艳的花缓缓闭合,若游龙般矫捷自如的披帛垂落,软软地回到她纤细的胳膊之间。
    一直坐在上首,温柔欣赏着若梨的姜昭礼眼底那一抹浓烈艳色悄然淡去,他第一个鼓掌,笑着说“好”。
    回过神来的众人也纷纷鼓掌迎合。
    收回长时间举着酒杯,没动过半分,僵得发酸的手和胳膊,在这片热烈的掌声中,裴屿舟却是猛地仰头,将酒一饮而尽。
    没想到她还懂得表现自己,不过这也算好事一桩,
    看看厅堂上的反应,婚约解除后大概还会有人求娶她。
    话虽如此,放下酒杯后少年又忍不住扫了一圈周围眼睛仍在发直的公子哥们,不爽地拧起眉头,打从心里厌烦。
    好歹程若梨是和他订过亲的,怎么也得找个各方面不比他差太多的。
    这些货色的嘴脸全都不堪入目,拉倒吧还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