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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秀英咬牙冷笑:原是孩子家口角?我姐家一字未问他家事哩,怎生口角得起来?如今倒说孩子家口角,孩子家口角,又是打门,又是要讹钱算甚?孩子家口角且要个婆子来bī勒我家五岁不到一个姐儿,好体面人家!
    陆老婆子yù闻言也站不住,站将起来道:并非口角哩,直打我家哥儿哩,哪口角得起来?!
    秀英道:那便不须说,待要说时,我使人往你门首数说你家寡妇门前是非,有种你便出来打!打且打那嘴贱不积德的王八一个,骂都要骂我阖家上下哩。谁见着我姐儿打伤他哩?凭你一张口,关起门来自家掐的便要讹我!当我好欺,你看错人了!
    纪主簿眼看要遭,忙上来打个圆场:原是孩子家事,骂也罢,打也罢,两家长辈何须出面儿?
    秀英便问:是谁必要bī勒着里正做保,要我家来的?放了屁却使手掩,好金贵的人儿!
    素姐又哭将起来:原是我们命薄,没了儿子,便是三岁孩子也能欺rǔ得。你又何苦好这个qiáng?要磕头要赔罪放着我来罢,只别bī勒我家姐儿,才四岁哩,好生苦也!她自声音绵软,xing子更软,哭泣起来真是如泣如诉。
    场内一时尴尬。里正把这许多人弄到家中来,原是想说合,不想陆老婆子这般刚qiáng,素姐又哭得可怜,陆氏又只知抱着儿子哭,秀英一丝让步的心也无,暗道妇道人家恁般难缠。冷不防被念郎一双眼睛看着,浑身都麻了起来,若非这小子口上犯贱,何来如今这般?
    里正一怒,便qiáng与两家上茶:且吃这一盏茶,与我个面子,往后还是街坊。
    陆氏qíng知不得不饮,秀英一扬眉,横竖玉姐没吃亏,两人就端起茶来。陆老婆子又数说陆氏:xing子忒好。秀英道:可不是好,小寡妇家不知羞,教个儿子骂到人面上哩。打人不打脸,骂人不揭短儿,可不是好xing儿。素姐又哭了起来,把陆氏压得再哭不得。里正头疼不已,只得说素姐:休要再哭了,几十年街坊看在眼里。
    两家饮罢茶,一从东、一从西,互不挨碰着各回家门。
    两家各归家内,陆氏自劝慰着陆老婆子,又把念郎rǔ母叫来数说:是谁教的哥儿说这些个?不学好!竟说到人面上去了。又叫牙婆来要卖人、买人,任rǔ母、使女哭泣哀求,一丝不动。
    又使往程家送茶果:我娘老背晦了,原是念郎的不是,毋往心里去。
    秀英却不吃这一套,狠骂一回:寻完了事,却叫苦主不则声,她道她是谁?!那婆子自姓陆,倒管得游家事,一句老背晦便打发了,道人是傻子哩!他是儿郎哩,他不绝户哩,且看长不长得大罢咧!个克父的东西!他吃屎的孩子,没人教,他会说?看着倒像个好人,背地里挑唆着嚼舌头,怪道叫人家逐了出来,是恐她乱人家宅哩!真真是个搅家jīng!祸害!
    李妈妈奶大的玉姐,是亲向三分,不亲也是亲,亦是不岔,言语较秀英更甚:八十老翁十八新妇,不知谁的种哩!还自称大户家孩儿!游家为何赶他出门,他自家知哩。来往不消二年,街上街坊就向着他说话哩,不知下的什么蛊!这就信一个姐儿,能打得了他家大了一二岁的哥儿,不定那伤是怎么来的哩!我姐儿手上伤还未好哩,至今写不得字儿,那克父克夫的东西,还要反咬一口,狗都不这般gān哩!
    街坊四邻原说陆氏识理,复经此二人一说,又道陆氏狡诈。又有一gān妇人,素与秀英说得到一处,听李妈妈话里话外之音,都把自家男人死死盯着,深恐他偏向了那个小妖jīng。
    不知为甚,游大户家里亦知此事,又使人来劝陆氏好生教养念郎。游家一向怜贫惜弱,居然欺负起人来,丢尽祖宗颜面,把个陆氏气得倒仰,复又关起门来,一意教养念郎,令其读书,长大好考个功名。
    程家为此事,正月也不曾过好,苏先生知道了,亦唯一声叹息:女户单丁,盖天民之穷者也。这回便不消旁人说,他亦知不能示了弱。程老太公又打点了礼物送与里正、纪主簿家两处,收拾善后。
    却说玉姐手上伤养过二、三日便好,那头念郎也不知为甚,总将了个把月。玉姐犹自愤愤,她随父母居住,每晨起,便往院内站定,看着程谦舞枪棒。
    原来程谦会些武艺,耍得好枪棒,每日起来必要舞习一回。玉姐看不几日,便央程谦:爹,教我。
    程谦道:教你甚么?苏先生教得不好?
    玉姐眼睛一错不错看着他:我要习枪棒!
    程谦哪里肯答应?便是他答应,程老太公、林老安人也觉女儿家不好舞枪弄棍,素姐更是不舍,唯秀英有些犹豫:略知些也好,再遇游家短命鬼,倒好免叫推跌了跤。
    不想玉姐xing烈,不叫她练便不吃饭,谁都哄不得。程谦道:你先生正要教你习she哩,那也是武。玉姐却是个难哄骗的:都要学!
    秀英哭着拍她两巴掌:冤家,你就仗着我与你爹、太公、安人心疼你。你饿,饿,饿,饿死罢咧!林老安人一想:小孩子家不长xing,现允了她,不几日自家就撂开了去,越拦她越成心病了。终是不得不应。
    又要与她张罗选使女:常带几个使女,打斗起来也好有个帮手。
    第20章使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