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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顾益纯生啃了齐王的心都有了!他就是再闲云野鹤,好歹也是世家打滚出来的,好歹也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,好歹也是个有思想有文化的帅老头子,看不出齐王的心思才怪!
    他知道郑靖业现在的处境,已经无意间得罪了东宫。与太子修好尚且来不及,还TMD跟一个想要跳出来夺嫡的齐王搅和在一起?太子正位东宫十八年了,儿子都十二了,老婆还是出自名门陈氏,十年前就开始正式参与政务,是那么好对付的么?
    太子的妈不是皇后、不是后宫最得宠的女人、也没有混一个妃子当当,太子甚至没有一个强大的外家可以依靠。在这种情况下,他只凭着一个庶长子的名头在十二岁时当上了太子,这个太子很简单么?
    还有——“你为什么跟我说?为什么跟我说?为什么跟我说?你怎么不登相府的门,倒说到我眼前来了?”顾益纯连问了三个为什么,砸得顾宣头昏眼花。为什么想提亲不跟人家亲爹说?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?
    顾宣陪笑道:“侄儿这不是请教您来的么?您看可不可行?”
    顾益纯的眼神很冷,冻得顾宣一哆嗦。看得顾宣低下了头,顾益纯哼了一声。
    “是齐王自己的主意还是你撺掇的?”
    顾宣咽了口唾沫:“大家都觉得……”
    “到底是谁!”
    顾宣乖乖地道:“齐王。”其实是他这个狗头军师提议与郑靖业维持良好的关系,然后齐王完善了这个主意。
    MD!顾益纯在心里把历代先帝问候了一遍。
    “想都不要想,想都不要想,想都不要想,”顾益纯化身复读机,把顾宣骂了个狗血淋头,“你们动什么歪心思啊?少跟我扯那些冠冕堂皇的!你跟着搀和什么?顾家还缺什么?要你这样拼着小命四处钻?你属老鼠的啊?”
    顾宣最初被骂懵了,挨了几句之后也展现了比较高的心理素质,他回过味儿来了。反问顾益纯:“有什么不好么?”
    如果这家伙不是姓顾,顾益纯理都不想理他!“你们觉得郑靖业很傻么?”
    顾宣道:“郑相是聪明人,聪明人是最识时务的,”既然已经说开了,他也就不遮遮掩掩了,“东宫对郑相久有不满,郑相已经是进退维谷了。”努力游说游说再游说。
    顾家在东宫和齐王那里都有人的,不但如此,家大业大的,不少藩王那里都有些与他们家关系或近或远的亲戚。当然,大家在维持家族利益的大前提下,各有各的小算盘。各个家族的基本情况也都差不多。有家族的庇护,顾宣的仕途还是比较顺利的,如果想更上一层楼,就必须靠自己。所谓富贵险中求,不外如是。
    他是齐王的属臣,齐王好了,他自己也就好了。齐王的母亲是九嫔之首的昭仪,出自世家韩氏,齐王的庶长子还是皇帝的第一个孙子颇得皇帝青眼,齐王自以什么都比太子好,就是比太子小了俩月。恨呐!从上一回要立太子开始,两人就不大对付。
    稍微有点儿政治头脑的人都能看得出来,东宫的势力在被不断的削弱。东宫的旧僚属们一个个地下台,每一个人被调走或多或少都带了几项罪名。不管郑靖业是不是故意,不管这里面有没有皇帝授意,一个客观的事实就是:太子在被削弱着。
    不趁着这个时候搏一把,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太子登基,对于这个碍眼的弟弟肯定没好脸色的,钝刀子割肉也能把齐王给剐成火锅肉片儿。顾宣出自世家,或许不会受太大的牵连,至少不会诛连,但是,丫如果不叛变,前途也就没了,太子不像是一个心胸特别宽广的人。
    在顾宣看来,这个建议也算是双赢,郑家没有根基,难保太子上位之后会怎么样。跟齐王合作就不一样了,投资下一位君主,可保两代太平,两代之后,可以慢慢站稳脚跟,怎么算怎么划算。没道理不答应。
    顾宣认为齐王的计划可行,也是看中了这一点。同时,郑靖业与顾益纯关系不一般,顾宣又是顾益纯的族侄,顾宣也希望自己能够促成这一合作。没想到在顾益纯这里就被打回了。
    顾益纯断然道:“休要再提起。”
    顾宣不死心地道:“那是嗣王。”
    “嗯,还没蠢到家,知道给嗣王提亲,”顾益纯嘲弄地道,他老人家最讨厌联姻了,“那又怎么样?齐王是觉得他一提别人就是上赶着答应了?他凭什么?嗣王?嗣王今年多大了?他还不解人事,等他成人了,不喜这门亲事怎么办?你别结亲不成反成仇!到时候嗣王不乐意还能把他捆起来不成?!愚蠢!”
    顾宣也不是由着人骂的性子,你骂一顿,答应我了,挨骂也就挨了,你这一通好骂,还不说帮忙。就算是族叔,顾宣心里也有些别扭:“叔父觉得不可行?您知道郑相是怎么想的?您——”
    顾益纯的口气已经缓了下来:“齐王说什么你就做什么?你想没想过郑家女儿或许已经订了亲?”
    “这个……没听人说起啊。”
    “他说过,最疼这个女儿,日后要让丫头自己择婿的。”
    顾宣:“……”这世上没这个规矩啊,郑家果然是个没规矩的暴发户家庭。
    “凡事三思而后行。比如你,必是抱着必成的心来的,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不成?岂不是给齐王又添一仇人?亏得你没有贸然登门,不然你说,是说郑家女儿看上嗣王了好呢还是看不上嗣王好?让他左右为难,有你什么好处?齐王他不好动,你呢?”
    这段话说得很符合爱护晚辈的长辈的身份,顾宣的气也顺了,顾益纯续道:“每遇事,未思胜先思败,方能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    顾宣彻底服了,起身长揖,恭敬地起身告辞。
    望着他的背影,顾益纯道:“我看齐王不比太子强。”顾宣身形一顿,顾益纯品评人物眼光之毒辣是经过时间考验的。
    打一棒子给一甜枣,顾宣被忽悠得跑去帮忙忽悠齐王了。
    第二天郑靖业应邀来品茶,顾益纯长叹道:“起风了。”
    飓风,起于青萍之末。
    “你真这么跟顾宣说的?”
    “不然怎么说?让他回去说,郑靖业不想跟齐王走得太近?先得罪太子,再开罪齐王,你嫌麻烦不够多么?以后这样的事儿少不了,不如从一开始就全拒了。反正丫头才八岁,”顾益纯笑得很阴险,“自己择婿,哼,至少也要等个七八年。”
    想联姻的亲们,你们等着吐血吧。
    郑靖业也笑:“这个法子好。”
    “东宫那里,你究竟要怎么办?”